谁来养好中国？

2013年11月，台湾牛奶被曝含避孕药，味全、统一、光泉三大品牌等均被验出残留物。2013年9月，广东金九饼业被曝出一款月饼馅料菌落总数超标18倍。2013年8月，方便面被曝出含25种添加剂。2013年8月，世界第6大乳品生产商新西兰恒天然集团公开宣称其生产的浓缩乳清蛋白粉检出肉毒杆菌。2013年7月，媒体曝出真功夫、肯德基食用冰块的菌落总数含量分别比马桶水还高出6倍与13倍。2013年5月，百事可乐被曝喝出死鱼。2013年4月，农夫山泉被曝有黑色不明物，频现“质量门”…………

中国人民大学农学院教授郑风田：源头有时候是最重要的，我觉得未来可能我们国家的现在当然有些加工不规范出现了不少这样的事，未来的食品安全可能80%以上都是源头的事，源头有问题了最后后面做得再好，也都没用。

中国有近两亿小农户，除极少数的农业企业实行内部产地种植外，中国农产品大多产自这两亿小农户的自家农地。而以家庭经营为主，土地经营规模小、农产品品种杂而数量小为特点的粗放式小农生产经营浪费资源的同时，也蕴含了更多的质量隐患。

中国人民大学农学院教授郑风田：这两亿多小农户他怎么去种你很难去管 ，几乎是管不了，管不了你源头的东西出问题了，那最近出了很多事，包括毒生姜，毒大米，或者毒韭菜都是农民可能纳入农药为了追求产量最大化，然后导致的，所以这个问题特别难解决，因为你有时候有点类似于法不责众。

2009年2月28日，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七次会议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食品安全法》。确立了以食品安全风险监测和评估为基础的科学管理制度。而不久前闭幕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也提出，建立最严格的覆盖全过程的监管制度，建立食品原产地可追溯制度和质量标识制度，保障食品药品安全。

太原市本草农业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刘世斌：建立追溯体制，一定要有个强制的检测，就是强制在这个源头应该有个控制，//我们现在就是有自己的追溯体系，这个追溯体系就是要求顾客，不管是哪一个农场，或者哪一个企业生产的产品如果出了问题，那对不起，市场无情的就会惩罚你，所以用这种办法来建立一个等级制度，优质优价，高质高价，低质低价，就是你的质量和你的技术和你的追溯应该是匹配的。

刘世斌，太原市本草农业开发有限公司负责人，这家目前集合生产、采摘、冷链、物流为一体的农业企业从2010年开始打造全产业链生产模式，农地规模也在三年时间内增长了十几倍，并且以逐年翻番的速度急剧扩张。

太原市本草农业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 刘世斌：从2010年到目前为止一直是对市场是一种渴求的状态，我们从最初的一百多亩后来一直发展到现在的规模，是不断地被市场追逐的，也就是说我们一直是保证不了供应的，经常是一种缺货的状态，被顾客有的时候说电话追问，甚至有的投诉，说你们的菜数量才少，还限制我们用户限制一斤两斤。

有机食品也叫生态食品，是目前国标上对无污染天然食品比较统一的提法。这种食品在生产的过程中，要求不使用化学合成的农药、化肥、生产调节剂、饲料添加剂等物质。然而，取代化学农药被投入到有机农业生产中的有机肥，价格却是普通肥料的几百倍，这也就导致了有机农业的高门槛与有机食品的高价格。

太原市本草农业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　刘世斌：因为你化肥可能是两袋两三百块钱，我们用的有机肥比如生物还有动物的粪便，包括秸秆蚯蚓业这些，这些加起来可能一亩地的成本大概要将近八千到一万块钱了，这个可能成本是高的，但是由于我们是集约化了，规模连成片以后我们可以集中在这个土地上轮作，轮查，因为我们土壤改完以后它是个长期性的，我们这个有机肥下去以后，它可能是第一年效果不是很明显，但是第二年第三年以后，土壤改良了以后它的地利提高了，所以这样的话综合成本是下降的。

综合成本的逐年下降是有机农业生产可持续的保障，而规模化种植生产之后所带来的单产高、人力少、标准统一等优势使得现代化的有机农业成为了解决食品供应与质量“双安全”问题的有效途径。

山西省社科院副院长潘云：第一是你一家一户的经营不足以满足市场的批量生产的需要，第二的是一家一户他不能够解决农业增收问题。

中国目前有近两亿小农户，18亿亩耕地平均下来，每个农户有大约9亩地。以每亩单产0.33吨的平均粮食产量来计算，每个农户每年能生产约3吨粮食。即使按1.5元的收购价来计算，每个种植水稻的农户每年也仅仅能够获得9000元的收入。

中国人民大学农学院教授 郑风田：我有一个山东的农民假定我种地，围着9亩地，我种的菜我拉到北京还不路费呢，但是这一家他9亩地，假定我现在作为一个合作社，我搞了9000亩地，这样我产业链就可以做长，我9000亩地我可以雇人专门在北京开连锁店，我也专门给这些用菜单位建立什么对接，我每天把这个菜运到北京来，我规模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所以这个生产和销售都在我公司内部，这些都要求必须是一体化。

在十八届三中全会颁布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农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不仅可以与国有土地同等入市、同权同价，同时农民对承包地也被赋予了流转、抵押等权能。于是，农民自家农地具备了进入市场，享受公平竞争的机会，这为农业规模化发展提供了条件。

山西社科院副院长 潘云：原来我们一家一户的模式它是我们政策上确实有它的特定的，比如说原来的家庭经营是主体，但是家庭经营我要去搞一个农场，我的地处在哪，那你只有说用农民的手来流转，但是以前的流转是很困难，我相信三中全会流转就要更快了。

十八届三中全会打破了农地流转的制度壁垒，然而，另一个尴尬事实却提醒我国农业生产规模化、现代化过程中依旧困难重重。在2013年11月底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中，全国粮食总产量60194万吨，比2012年增产1236万吨，增长2.1%。而就在我国粮食十连增的同时，我国粮食进口也一直屡创新高。按我国现行的消费人口数量，大约需要30亿亩以上的播种面积才能满足要求，而目前我国只有18亿亩耕地，加上复种也只有24亿亩。于是，规模化种植成为了资源最大化利用、解决粮食缺口的主要途径。然而，对于庞大的中国农民总量来说，土地绝不仅仅是只是生产工具。

中国人民大学农学院教授 郑风田：我们的农业不仅仅是一个农业生产功能，还是承担一个农民就业功能，农民他要有地方去了啥事都解决了，现在最核心是我们14亿人有9亿多人在农村，这些人往哪去，它承担一个农民工作问题。

据网络数据显示，中国累计的失地农民可能达4000万至5000万，已经成为很庞大的社会群体，其中完全失去土地、没有工作的农民至少在1000万人以上，占失地农民的20％。随着新一轮土地改革的推进，政府违规征地现象将得到进一步遏制。然而农业现代化与信息化所需求的土地集中，使得曾经被强迫征地的失地农民演变成流转农地之后寻求再就业的“脱地”农民。

太原市尖草坪区柴村街道办事处芮城村村民刘天合：农民要是无地了，就是一事无成。古人曰：“赖儿不要死了，赖地也不要卖了”。就是这么个意思。农民以田为生，以食为生，所以说离了土地就什么也不能干了，农民从古老的传统习惯都是这样的。

农民对于土地的依赖思想成为了农业全产业链发展的难点之一，这不仅为农业企业租赁农地增加了阻力，同时也为安置保障无地农民工作问题增加了成本。

太原市本草农业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　刘世斌：最初我们来到这里一开始农民也都持观望怀疑的态度，//我们来了以后开始带动他们，首先把土地流转过来，他们愿意把土地流转给我们，因为原因就是他们种普通的作物可能也就是这个收成，折合下来也跟我们流转的费用差不多，甚至还没有我们给他的租金高，那流转完以后我又把他们请到地里来，我又教他们技术，又给他们支付工资，所以他们的收入会提升，提升收入是一个最显见的，最直接的，而且比较稳定，每年每个月都会有，比如说他们的工资比以前高得很多，都增长了两三倍。

记者：您为什么来这工作呀。家里还有地呢。

嘉宾：33:26

记者：这边的收入怎么样。

嘉宾：这边行

记者：一家能增加多少收入。

嘉宾：一万多。

较大的收入差距成为了农民流转土地，转变职业的主要动力。然而，现代农业所强调的现代科技手段和科学管理方法，意味着机械操作比例的加大，人力投入的减少。在农业现代化相对成熟的美国，五十多亿亩耕地仅仅用了200万农民来种植。于是，对于8亿中国农民来说，现代化农业发展过程中势必会遭遇劳动力过剩的问题。

中国人民大学农学院教授 郑风田：美国比我们耕地多得三倍，它才不到200万，农民在耕种，我们现在多少了，四五亿农民在种这些地，所以你现在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短时间内小农意识形态难以根除，而过剩的劳动力安置工程也不可能一朝解决。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小农户自营生产与机械化产业链经营将会并存发展。于是，很多创新型企业开始探索新的经营模式。

山西省社科院副院长 潘云：实际上农业产业化就是全产业链的一种实现形式我认为，那么在这个过程中，就涌现出了很多模式，比如说公司加门户模式，公司加基地加门户的模式。

2012年11月，一个名叫“禇橙”的橙子突然成了媒体的宠儿，关于它的报道，一度占据了可观的版面。而在每一篇报道中，这颗橙子都伴随着一个新的电商网站——本来生活。这家2012年才成立的食品电商，在2012年冬天掀起一股励志风，不仅让沉寂多年的禇时健重归大众面前，同时也借着“禇橙”的成功，开创了一个单品带全网式的商业营销模式。这家被业界评为“最会讲故事”的电商企业，在随后的发展中又成功推出“四大美霉”、“柳桃”、“潘苹果”等明星产品。而对本来生活网来说，他们并没有强调全产业链的发展模式，取而代之的是“买手采购制”。

点开本来生活的网页，发现首页上端有一个叫做“买手推荐”的专栏，而在专栏中推荐的产品子页面下，不仅有商品品质、源地、制作方式等常规介绍，同时还附有买手笔记，用讲故事的方式记录买手采购产品的过程，以及产品背后的品牌故事。而这种媒体操作选题的方式做电商，在同质化非常严重的生鲜市场成为了吸睛的关键。

商务部电子商务和信息化司司长　李晋奇：通过网络来讲，我们想，包括涉农企业，网上能够信息对接，这样农民的地头信息和企业的采购信息能够完全对称，甚至发展到下一步，企业能够给农民下订单。

国家商务部电子商务和信息化司于2013年11月公布的数据显示，中国农产品电子商务快速发展，目前全国涉农电子商务平台已经超过3万家，其中农产品电子商务平台达3000家。除了沃尔玛等零售巨头网上卖生鲜外，农产品企业也纷纷“触电”，而与此同时，天猫、京东、一号店等电商平台开始“务农”，并呈现出更为迅猛的发展态势。

太原市本草农业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　刘世斌：我们的用户吃到我们的蔬菜以后他实际上是在家里打一个电话，或者上网点击登陆，我们就把菜送到家了，当天采摘当天送到，//就是采生完以后从农场直接用到客户，它还有一个冷链的成本，这个成本都是相对来说比较高的。

高昂的冷链成本使得试水者不断夭折。2013年年初，北京“优菜网”寻求转让，上海“天鲜配”被转卖，而在随后淘宝推出的“遂昌高山散养猪”预售活动中，由于品控和发货没有经营好，使得运营本次活动的店铺从最早的4.8评分一下降到4.4，最终销声匿迹。而为了满足冷链中对于时间跨度较长、运输要求较高等条件，成本便转嫁到消费者购买时的产品身上。

太原市本草农业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　刘世斌：可以把这分称若干段，每一个成本都在这里面，就不是一个单纯的菜价，一个用户在家里省去了拥挤，停车，或者到超市还有各方面的费用都是我们在一个菜价里全承担了，小小的一颗菜承载了好多里面的服务。

消费者：你比如一个周送来一个盒子，对我们老年人讲我们不要出去买菜了，磕磕碰碰的，天气冷了出去买菜很不方便，这样的品种也多，什么都有了，够吃的了，这一个礼拜差不多够了，就这样子的，挺好的，不错，反正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就是还是多吃这个好。

在2013年12月10日发布的2014年《经济蓝皮书》中，预计2013年全年中国GDP增长7.7%，而2014年物价还将保持温和上涨的态势，居民消费价格CPI预计上涨2.8%。但对于超过十三亿的中国消费者来说，不同生活水平线的主体将会在现代农业带来的短期物价上涨问题上出现质与量的矛盾。

中国人民大学农学院教授 郑风田：美国大概有5000多万人，这一波是穷人，他要靠政府来活，政府给他一个实物券，这个实物券一个月200多美元，但是你在市场用这个东西只能买到最便宜的东西，// 所以这一套体系就应该追求数量最大化，但是另外一波中产阶级我再吃好一点，// 所以你必须还得用另外一套体系，这一套体系可能产量不是很高，但是安全性大大的提高，// 所以这一套现在市场奇缺，就是你再有钱，你在市场上只能买这些反正都挺便宜的，所以这是一个我们中国最缺的东西，所以我想未来农业信息经营主题应该把经济放在这一块。

1994年，一位叫做莱斯特·布朗的美国学者发表了题为《谁来养活中国？》文章，引发了政界与学界的强烈反响。而近二十年之后，我们已经从“吃饱”进化到“吃好”的问题层面时，要思考的，是如何在不同消费主体对于质量的不同诉求中，寻找更加平衡的解决办法。或许美国式的两套食物体系，可以为我们农业现代化与信息化的未来发展提供更多的思考方向。而随着12月13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闭幕，新型城镇化道路的改革红利将会得到进一步的释放，而推进农民工和农民转入城市也能够在更大程度上缓解农村过剩劳动力与全产业链农业发展之间的矛盾，促进现代农业的发展。然而，目前中国新型城镇化道路仍然面临众多亟待解决的问题，未来应该如何释放这个中国经济增长的最大动力和潜力呢？下期节目，我们仍将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