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脊上的“背篓”老师 十年山路护送学生

在广西桂林市龙胜各族自治县和平乡江柳村的大瑶山里，每天早上和傍晚，你都能看到一位中等身材、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背着一个背篓，领着一群穿着瑶族民族服饰的孩子，行走在山间小路上，男子的背篓里经常装满了书包或装着一个孩子，他就是江柳村翁江小学的老师，也是全村唯一的一名老师——余启贵。

11月30日，记者来到江柳村翁江小学时，学生们正在教室前凸凹不平的操场上来回追逐、嬉戏，老师余启贵则蹲坐在地上清洗青菜和肉。一个小时后，余启贵做好了学生们的午餐:一个青菜，一个胡萝卜炒肉。余启贵让学生排好队，依次给他们打饭，看着孩子们高兴地吃着中饭，余启贵伸直了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广西龙胜各族自治县和平乡江柳村翁江小学老师 余启贵:从上个学期实行营养午餐以后，都要帮学生做中午饭，一上午上课，下课还要帮他们弄饭吃，按照3元钱一餐买肉给他们吃，豆角呀都是从菜市里面用农用车搭(帮买)来的。

余启贵的办公室夹在学前班和一年级教室之间，房子大概10平方米左右。房间的左侧摆放了砧板、高压锅等厨具，而在另一侧的一张矮桌上放着教案和学生的作业本。这里是厨房、学生食堂，也是余启贵的办公室。

木房前有一块难得见到的平整的地方，五星红旗在木旗杆上迎风飘扬，这就是翁江小学最明显的标志了。在一年级的教室中，这些穿着民族服饰的学生正在他们的老师余启贵的带领下，学习汉语拼音。翁江小学就是这里的一所“麻雀学校”，有两个教学班，其中小学一年级有15名学生，学前班有8名学生，余启贵就是学校里唯一的守望者。

龙胜各族自治县和平乡江柳村翁江小学老师 余启贵:我作为一个本地老师，如果我不回来为本地这个教育服务，我们本地的教育还是远远的落后，所以我就作为一个本地老师，从代课老师走出这种艰苦的历程来说呢，我们这个落后的村的教育一定要提高起来，我就自愿回到我们村的这个教学点，坚守了七年。

1968年出生的余启贵是江柳村上个世纪90年代少有的几个上过高中的“文化人”。高中毕业后，在村支书的推荐下，他在原来的江柳村完小开始了他的代课老师生涯，这一干就是10年。之后，因表现突出，他转正并被调到县里的另一个乡的小学担任教导主任。2005年，余启贵又选择回到自己的家乡任教，将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学校的学生身上。

广西龙胜各族自治县和平乡江柳村村支书 余石生:余老师是我们那个本地的老师，所以呢，我跟他沟通以后，我请他回来，到我们这个学校上课。他有机会都能出外面去，因为是我们本土的老师，所以我一定要他回来，为我们这个学生成长，所以我邀请他回来，在这里上课。

广西龙胜各族自治县和平乡江柳村翁江小学老师 余启贵:一回来以后，我们这里的家长和学生，对我觉得好像是刚刚毕业回来的老师一样，所以我在这个方面工作，因为我是本地老师，我们对本地的民族习俗啊，也对我们本地的这种学生的思想态度啊，我就深入的了解，我都深深的自己决定，一定要为本地方的这个教育服务，所以继续回来坚守这个小校点，打好我们本地方的教育基础。

和平乡中心校的老师袁定军告诉记者，在翁江小学前后也来了几个老师，但是没有一个可以坚持下来的，只有余启贵一个人坚持到了最后，而这坚持就是整整七年。

广西龙胜和平乡中心校的老师 袁定军:前面从我们安排上来说，有三个老师，都到我们这个学校来看过，确实我们的条件环境比较艰苦，来了的老师都觉得很难做，从学生的学习能力，还有地方上的基础条件，老师都不能适应，到这里以后觉得很为难，都找很多理由，就离开了。

余启贵毅然留下来了，一个人“承包”了这个乡村小学，他既是校长，也是老师，还是厨师，对学生的吃喝拉撒全全负责。与此同时，他还是家里的顶梁柱，可是，学校的事务繁杂，家里的活儿只好交给妻子打理，农忙时家里盼望他回去帮忙基本成了奢望，这让他对于妻子很是愧疚。 

广西龙胜各族自治县和平乡江柳村翁江小学老师 余启贵:有时候，我一回家，老婆说，哎呦，一天回来还一点都不帮我，还总是回来忙，我说没办法啊，我说我一天里面反正为了学生。

独自一个在翁江小学教书的余启贵也想过离开，也感到寂寞，但是一直没有离开的原因就是他不想看到孩子们失学，更重要的是出自于他的民族自尊心。

广西龙胜各族自治县和平乡江柳村翁江小学老师 余启贵:我出于一种民族的自尊心，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我作为老师，代课十年过来的老师，我体会到一个本地的，特别是贫困的民族地区，高寒山区，如果没有把这个教育，特别是低年级教育抓好了，是一代一代的人才还是落后的，我作为一个90年代出身的老师，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所以我自愿回到这个本地来坚守这个校点。

除了教书，余启贵还是这些孩子的“保姆”，而“保姆”工作中最主要的内容就是每天接送学生上下学。下午放学后，余启贵又在“操场”上告诫学生回家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在路上不要打闹。而他背上背篓，装着同学们的书包护送七个学生回家。

广西龙胜各族自治县和平乡江柳村翁江小学老师 余启贵:我接送学生的时候，因为走路路远啊，学生走累了经常把书包放到我的背篓帮他们背，这样他们走路才没有那么吃力。

老师和孩子们沿着曲折的山路，每走一走一步都要格外的小心，一些同学不小心都会摔跤。在行进的过程中，余启贵总是要提醒同学们小心脚下，踩实了再走。小学生余茂宣走不动了，余启贵就把她放在背篓里缓步前行。

广西龙胜各族自治县和平乡江柳村翁江小学老师 余启贵:学生也背，他们走累了，我们这里六岁的学生啊就进一年级了，六岁的，因为我们这里高山的学生啊，六岁还是比较小，所以走路的时候，有时候体力不支，走不动了，要去背她。

余茂宣的妈妈 潘田妹:平时是老师带小孩去上学，到下午都一直是老师送小孩到家的，所以我们家长没时间送就是给老师带去的，这位老师很辛苦了。

在回家的路上，余启贵的女儿也走在同学们中间。在行进中，女儿向他撒娇，让他背，但是他都是好言相劝，告诉女儿要独立，自己走。

龙胜各族自治县和平乡江柳村翁江小学老师 余启贵:因为我女儿，我经常鼓励她要自己走，因为她长的个子要比其她同学大一点，所以比她小的同学，有时候我背小的同学，所以她有时候有点意见，但是我说，你这个大姐姐，你大一点，你要自己走，我背他们，他们小一点，我背他们，她有时候也接受了。但有时候确实也撒娇，撒娇的情况下就做她的思想工作。

3公里的崎岖山路，余启贵和他的七个孩子们走了一个半小时左右，而像这样的山路每天都行进来回两次，如果再加上学前班的孩子，他还要增加几个来回。送完学生后，余启贵又一个人背着空空的背篓踏上了返回学校的路。

学生 余茂宣

记者:老师背不背你?

余茂宣:背。

记者:他帮你背书包吗?

余茂宣:背。

记者:那你喜欢这样的老师吗?

余茂宣:喜欢。

记者:这样的老师好不好?

余茂宣:好。（新华社广西分社  记者张浩 吕文举 张亮华(实习)）